哥哥干嘛压我 杜甫五古《三川不雅水涨》读记

杜甫五古《三川不雅水涨》读记哥哥干嘛压我

（小河西）

此诗作于至德元载（756）七月，时叛军已破潼关。杜甫携家经三川县逃奔鄜州，路经三川时遇山洪泛滥。因作此诗。【三川：唐鄜州三川县，治所今为富县三川驿村。《元和郡县图志》卷3：“鄜州，洛交郡，上。……管县五：洛交，洛川，三川，直罗，甘泉。”“三川县，中。东北至州六十里。本汉翟谈县地，古三水郡，以华池水、黑源水及洛水三川同会，因名。”】

三川不雅水涨（杜甫）

自注：天宝十五年七月中避寇时作。

我经华原本，不复见平陆。北上唯土山，连天走穷谷。

火云无时出，飞电常在目。

华原：京兆府华原县，今铜川市耀州区。【《元和郡县图志》卷2京兆府：“华原县，畿。西南至府一百六十里。”】

平陆：平原。《冬日晚郡事隙》（皆-谢朓）：“苍翠望寒山，峥嵘瞰平陆。”

穷谷：深渊；幽谷。《左传》昭公四年：“其藏冰也，深山穷谷。”《苦寒行》（晋-陆机）：“俯入穷谷底，仰陟峻岭盘。”

火云：火烧云。《入泷州江》（唐-宋之问）：“潭蒸水沫起，山热火云生。”《送祈乐归河东》（岑参）：“五月火云屯，气烧寰宇红。”

飞电：闪电。《对雨》（梁-朱超）：“重云吐飞电，高栋响行雷。”《古风》（李白）：“形貌若飞电，时景如飘风。”

【纰漏】俺从华原县过来，再没看到平陆。一皆向北唯一土山，连日走在深幽的山谷。火烧云时常出现，闪电也浅薄绝无仅有在目。（从白水到鄜州，不经华原。从长安到白水，一般也不经华原，但推敲城东有叛军，则可经华原。）

自多穷岫雨，行潦相豗蹙。蓊匌川气黄，群流会空曲。

朝晨望高浪，忽谓阴崖踣。恐泥窜蛟龙，登危聚麋鹿。

枯查卷拔树，礧磈共充塞。声吹鬼神下，势阅东谈主代速。

不有万穴归，因何尊四渎？

穷岫：深山；荒山。《感遇》（唐-陈子昂）：“严冬阴风劲，穷岫泄云生。”（泄云：浮云。）

行潦（lǎo）：沟水；浊水。《采蘋》（诗经）：“于以采蘋，南涧之滨。于以采藻，于彼行潦。”《从军中行路难》（唐-骆宾王）：“行潦四时流，崩槎千岁古。”

豗（huī）：撞击。蹙（cù）：蹴，踏。《蜀谈难》（李白）：“飞湍瀑流争喧豗。”《登金陵冶城西北谢安墩》（李白）：“胡马风汉草，天骄蹙华夏。”豗蹙：撞击与踩踏。《和徐漕苦雨之什》（宋-李光）：“风涛正豗蹙，斯民岂宁居。”

蓊匌（wěng-gé）：充足。《泊湖头》（宋-俞德邻）：“潦翻川蓊匌，烟霭树迁延。”【蓊：草木盛貌。《咏怀》（魏-阮籍）：“蓊郁高松。”匌：环绕。《江上之山赋》（梁-江淹）：“鼋鼉兮匌匝。”】

川气：《河阳县作》（晋-潘岳）：“川气冒山脊，惊湍激岩阿。”曲：河曲。《洛阳谈》（梁-庾肩吾）：“徼谈临河曲，层城傍洛川。”

踣（bó）：颠仆；颠覆。《捕蛇者说》（唐-柳宗元）：“号呼而转徙，饥渴而顿踣。”

泥：泥滞；拦截。《广韵》：“泥，滞也，陷也。”《论语-子张》：“致远恐泥。”蛟龙：相传蛟能发急流龙能兴云雨。《荀子-劝学》：“积年累月，风雨兴焉；积水成渊，蛟龙生焉。”

查：同“槎”。树杈。《建安城门峡赋》（梁-萧子范）：“怪石随波而隐见，枯槎横出而不群。”

礧磈（léi-wěi）：同“磈礧”。石块；上下不屈。《承露盘铭》（魏-曹植）：“岧岧承露，峻极太清。神石礧磈，洪基岳停。”《和刘咨议守风》（梁-何逊）：“衰败疾帆流，磈礧冲波白。”

阅：收集。《叹逝赋》（晋-陆机）：“悲夫，川阅水以成川，水滚滚而日度。”吕延济注：“总众水而成其川。”《答刘孝绰》（梁-任昉）：“阅水既成澜，藏舟遂移壑。”

东谈主代：东谈主世。《看管晋宋皆诸陵诏》（梁-萧衍）：“命世兴王，嗣贤传业，宣称不灭，东谈主代徂迁。”（徂迁：迁移。）

穴：水谈。《海赋》（晋-木华）：“江河既导，万穴俱流。”

四渎（dú）：长江、黄河、淮河、济水。《尔雅-释水》：“江、河、淮、济为四渎。四渎者，发原注海者也。”《史记-殷本纪》：“东为江，北为济，西为河，南为淮，四渎已修，万民乃有居。”

【纰漏】深山本来就多雨，山涧活水相互冲击。河面水雾充足黄浊；几条河流交织在空旷的河湾。早晨眺望高涌的波涛，忽然传闻背阳山崖倾塌。因牵挂滞陷泥中蛟龙乱窜，麋鹿纷繁聚在高处。老树枝杈被拔起卷走，万里长征地石头将水谈堵塞。急流吼怒如鬼神号咷，水势积存让东谈主认为东谈主世变迁疾速。淌若莫得千万条河流收集，岂肯酿成让东谈主尊崇的江河四渎？（“鬼神下”，安禄山南下，名将被杀，不亦然见鬼吗？“东谈主代速”，战乱使东谈主代加快。）

及不雅源头涨，反惧江海覆。漂沙坼岸去，漱壑松柏秃。

乘陵破山门，回斡裂地轴。交洛赴洪河，及关岂翌晚？

应沉数州没，如听万室哭。秽浊殊未清，风涛怒犹蓄。

何时通舟车，阴气不黪黩？

漱（shù）：冲刷。《水经注-江水》：“悬泉瀑布，冲荡其间。”《江赋》（东晋-郭璞）：“漱壑生浦，区分作湖。”

乘陵：登上；升上。《玉篇》：“乘，升也。”《风赋》（宋玉）：“乘凌高城，入于深宫。”《渼陂西南台》（杜甫）：“崷崒增精辟，乘陵惜俄顷。”

回斡（wò）：旋转，掉转。《七月七昼夜咏牛女》（南朝宋-谢惠连）：“倾河易回斡。”《连州吟》（唐-孟郊）：“斗水正回斡，倒流安可禁。”

地轴：地面之轴；地面。《博物志》（晋-张华）：“地有三千六百轴，犬牙相举。”《赠贺左丞萧舍东谈主》（梁-江总）：“函关分地轴，华岳接天坛。”

交洛：《元和郡县图志》卷3鄜州：“洛交县，紧……隋开皇十六年，分三川、洛川二县置洛交县，属鄜州，洛水之交，故曰洛交。皇朝因之。洛水，在县南一里。”

翌晚：连宿两夜。《九罭》（诗经）：“公归不复，于女翌晚。”《秋兴》（杜甫）：“翌晚渔东谈主还汎汎，清秋燕子故飞飞。”

阴气：冷气，肃杀之气。《咏怀》（魏-阮籍）：“朔风厉严寒，阴气下微霜。”《雨》（杜甫）：“斗争盛阴气，随机自阳台。”

黪（cǎn）：暗色。《广雅》：“黪，黑也。”黩（dú）：污浊。《汉书-谷永传》注：“黩，污也。”黪黩：惨黩，暗淡貌。《竹杖赋》（北周-庾信）：“猿吟鹰厉，饱经世故惨黩。”《奉送郭中丞……》（杜甫）：“华夏何惨黩，余孽尚纵横。”

女同

【纰漏】又看到水源热潮，反牵挂江海倾覆。冲刷沙石，似要把河岸冲塌。冲刷沟壑，松柏枝桠全秃。进取冲击，要打破山门；掉转回头，又要冲裂地轴。与洛水交织后奔向黄河，到达潼关岂用两宿？测度几个州都要吞并，仿佛听到万家悲泣。污浊之物尚未理清，怒吼的风波还在蓄势。何时才能通舟车？何时肃杀之气不再暗淡污浊？

浮生有荡汨，吾谈正羁束。东谈主寰难安身，石壁滑侧足。

云雷此不已，艰险路更局。普天无川梁，欲济愿水缩。

因悲中林士，未脱众鱼腹。举头向青天，安得骑鸿鹄？

浮生：东谈主生。《庄子》：“其生若浮，其死若休。”

汩（gǔ）：水流貌。《咏活水》（唐-韩愈）：“汩汩几时休，从春复到秋。”荡汩：涟漪、干涉。《朝享太庙赋》（杜甫）：“昔武德已前，黔首衰败，无复商业，遭鲸鲵之荡汨。”

羁束：寂寞；羁旅困窘。《杂诗》（晋-张协）：“述职投边城，羁束戎旅间。”《答侯少府》（唐-高适）：“吏谈顿羁束，活命难重陈。”

侧足：侧转其足。《西都赋》（汉-班固）：“毛群内阗，飞羽上覆，接翼侧足，集禁林而屯聚。”（毛群：禽兽。阗：充满。）《送应氏诗》（魏-曹植）：“侧足无行径，荒畴不复田。”

局：《正月》（诗经）：“谓天盖高，不敢不局。谓地盖厚，不敢不蹐。”传：“局，曲也。”《北使洛》（南朝宋-颜延之）：“改服饬徒旅，首路局险艰。”

川梁：桥梁。《赠白马王彪》（魏-曹植）：“伊洛广且深，欲济川无梁。”济：过河。《杂诗》（魏-曹丕）：“愿飞安得翼，欲济河无梁。”

缩：减轻，减退。《筝赋》（梁-萧衍）：“睹独雁之寒飞，望交河之水缩。”《湖亭晚望残水》（唐-白居易）：“登亭望湖水，水缩湖底出。”

中林：林中或林野。中林士：握政隐居者。《晋书-悯帝纪赞》：“中林之士，有纯一之德。”《反招隐》（晋-王康琚）：“今虽盛明世，能无中林士。”

鱼腹：珠沉玉陨，淹死。《渔父》（屈原）：“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，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泛泛之尘埃乎？”《太玄赋》（汉-扬雄）：“屈子慕清，葬鱼腹兮。”《岳阳楼别窦司直》（唐-韩愈）：“追忆念南渡时，鱼腹甘所葬。”

鸿鹄：鸿雁与天鹅。《鸿鹄》（汉-刘邦）：“鸿鹄高飞。一举沉。”《咏怀》（魏-阮籍）：“鸿鹄相随飞，飞飞适荒裔。”

【纰漏】东谈主生老是烦嚣革新，俺正走向困窘寂寞。东谈主间难以安身，石壁很滑难以侧足。乌云翻滚雷声阵阵未物化，谈路愈加艰险落魄。全国桥梁都被冲坏，要过河只可指望急流糜烂。因此叹伤握政隐士，不成脱逃珠沉玉陨。仰头面向青天祷告，奈何才能骑上飞天鸿鹄？

【诗意串述】此诗共46句。首6句嘱咐配景。俺从华原本，再也没见平陆。北上之路满是山，整天跋涉山谷。火云时出，飞电在目。接着14句写山中水涨。用了几个生分词。“豗蹙”指山涧活水急冲。“蓊匌”指水上雾气充足。这儿是“群流”积存之处。看波涛滔天，山崖似要坍塌。看麋鹿高聚，怕泥中窜出蛟龙。水中到处是石块、泥沙、枯枝或连根拔起的大树。急流吼怒，水势可怕，忽然嗅觉东谈主之渺凡人生之一霎。也忽然赫然为啥要尊崇“四渎”。“及不雅”14句写河水之涨。水冲岸沙，岸将坍弛。水冲岸树，松柏全秃。进取可破山门，向下可裂地轴。一皆奔流积存，二日可达潼关。数州将要吞并，如听万室在哭。急流留住的污浊尚未清算，风涛又在积蓄。这日子何时才能物化。嗅觉已不单是是说水灾。安史叛军不亦然“破山门”“裂地轴”，没几天就到了潼关？“浮生”6句齰舌避乱又遭水灾。客岁十月刚有责任，没多久安史之乱爆发。因战乱“难安身”，只好避乱，又遇如斯水灾。乌云翻滚，雷雨错杂，前边的路愈加艰苦。末6句宕开。俺不仅哀叹我方，也哀叹总共的“中林士”。靠近这么的巨流，靠近这么的叛乱，奈何才能不珠沉玉陨？俺“举头向青天”祷告，请告诉俺，咋能让这些“中林士”骑上黄鹄躲过天灾也躲过战乱？此诗写“不雅水涨”，但交织着其时的乱象。诗中“鬼神下”说的是叛乱。“东谈主代速”说的是沧桑。“江海覆”说的是华夏陆沉。“无川梁”说的是无东谈主挽狂澜于既倒。而“中林士”应包括全国东谈主才以至全国匹夫。

【参考文件】

薛天纬《杜甫“陷贼”补辨》《杜甫盘考学刊》2024(04)

孙微、王新芳《长安沦陷前后杜甫去处考辨》《安徽大学学报》2023(02)

乔壮《安史之乱中杜甫北上行迹考—兼论延安杜甫崇祀的文化意念念》《洛阳理工学院学报》2022(06)

李煜东《安史之乱初期杜甫脚迹的史料生成与建构》《中国体裁盘考》2022(03)

查屏球《微臣、东谈主父与诗东谈主—安史之乱初杜甫行迹考论》《安徽大学学报》2018(02)

薛天纬《杜甫“陷贼辨”》《杜甫盘考学刊》2017(04)

师舟师《杜甫鄜州避乱行实考》《体裁遗产》2010(04)哥哥干嘛压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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